《龙凤传奇上》龙珠

　　在太湖之中，洞庭山的南边，有一个一百多尺深的洞穴。

　　有一个叫仰公的人，来到洞庭山游玩，无意中走到这里，一脚踏空，掉到了洞里。他眼前忽然变成一片黑暗，惊慌中站起身来，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受伤。但是，洞这样深，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到地面，于是就向旁边走。这个洞穴四通八达，蜿蜒曲折，他一会儿向上走，一会儿向下走，升升降降，走了约摸有五十多里路。忽然，他发现前方有一处地方格外明亮，他循着光亮而去，竟然来到一所龙宫。龙宫周围四五里，下边有齐膝深的青泥，宫室门户样样不少。龙用嘴里喷出的仙气把水分开，使得龙宫的周围看上去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雾。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，这里的墙壁都放射出光明来。

　　他来到宫门前。守门的是一条小蛟龙。他想进龙宫去，可是小蛟龙张鳞舞爪地阻止他，他进不去。想沿原路返回，却发现洞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堵上了。他只好退到一旁，坐在龙宫的一个墙角下。这里有一堆青色的软软的泥浆，看上去让他想起青稞米做的糍粑。这时他已经饿极了，也顾不上想太多，就抓起一把泥浆吃了起来。后来，他在这洞中被困了一百多天，就吃这些青泥，觉得味道像稻米。有一天，他睡得迷迷糊糊的，忽然听到一阵低沉的龙吟声，又隐隐约约看到洞口闪出一线光亮来，于是他站起来向外走去，就好像找到了一条回家的路，顺着那路就出来了。

　　他做吴郡太守的时候，把这事详细地告诉过梁武帝。梁武帝就向杰公问起这事。

　　杰公说：“这个洞穴分四条通道。一条通向洞庭湖西岸;一条通向蜀道青衣浦北岸;一条通向罗浮两山间的穴溪;一条通向枯桑岛东岸。东海龙王第七个女儿掌管龙王的珠藏，一千多条小龙在那里卫护这些珍珠。龙怕蜡，喜欢美玉和空青石，嗜吃燕子。如果能派人前去，可以得到宝珠。”

　　梁武帝听了非常赞赏，就下诏征求能去的人，并许诺要给带回宝珠的人以重赏。

　　这时候，合浦郡洛黎县的瓯越族人罗子春兄弟两个，上书说：“我家世代与陵水龙罗水龙通婚，我的祖先能驯化恶龙。晋简文帝就让我爷爷驯化过毒龙。现在的龙化县，就是我爷爷的住宅。像郡的石龙，刚烈凶猛难以驯化，我爷爷把它驯化了。化石龙县就是因为这事得名的。东海南天台、汀川的彭蠡、石头等名水中的大龙，都认识我的宗祖。也知道我是他们的子孙。请让我去传达皇帝的命令。”

　　杰公说：“你家的朱龙石还在吗?”

　　罗子春说：“在，在。已经带来了。”他就取出来给梁武帝看。

　　杰公说：“你这块石头只能制住一般的龙，不能制住那些为龙王藏珠的龙。”然后，他又问道：“你有西海龙脑香吗?”

　　罗子春说：“没有。”

　　杰公说：“那你凭什么制服龙呢?”

　　梁武帝说：“事情还不大好办呢。”

　　杰公说：“乘大船到西海，可以找到龙脑香。从前桐柏真人弘扬道义，许谧、茅容乘龙，各得到桐柏真人赠送的制龙石十斤，现在还应该有，请派人求访。”

　　于是梁武帝命令四处求访，最后，在隐居于茅山华龙镇的陶弘景那里弄到两片制龙石。

　　杰公看后说：“就是这种东西。”

　　梁武帝就命令能工巧匠，用于阗舒河里的美玉，雕制了两个小匣，用桐木灰把它磨光，再找来宣州的空青石，选出最好的，用海鱼胶涂抹黏结，制作成两个缶，用火烧一烧。不久，海外的船队又运来了龙脑香。

　　杰公说：“把蜡涂抹到罗子春兄弟二人的身上和衣服佩饰上。”

　　然后，他又让兄弟二人带上五百只烤好的燕子，这才叫他们上路了。

　　二人来到龙宫，守门的小蛟龙闻到蜡气，趴在那里不敢动。二人就拿出一百只烤燕子贿赂它们，让它们往里通报。二人把最好的烤燕子献给龙女。龙女吃过之后大加赞赏。二人又把玉匣和青缶献上，详细陈述了梁武帝的意思。洞中有一千岁的龙，可以变成人出入人间，完全可以听懂时俗语言。龙女知道梁武帝这是以礼相待，就把三颗大珠、七颗小珠、一石杂珠送给梁武帝作为回报。她让罗子春兄弟二人乘着龙载着这些珠子回国，一顿饭的工夫就到了。

　　龙回洞，罗子春献珠。梁武帝大喜。能派使者与灵异之物来往，获得天人的宝物，他当然高兴。

　　梁武帝让所有的官员都来看。许多官员都认为龙献宝珠之事过分荒诞，有人就故意向杰公追问，这些珠子有什么用处。

　　杰公说：“那三颗大珠，其中一颗是天帝如意珠之下等珠，两颗是骊龙珠之中等珠;那七颗小珠，两颗是虫珠，五颗是海蚌珠，是人间的上等珠;那一石杂珠，是蛇珠、鹤珠、蚌蛤等珠。如意珠中最好的，夜光能照出四十多里;中等的能照十里;下等的照一里。光照到的地方，没有风雨、雷电、水火、刀兵等各种灾害和瘟疫。骊龙珠中最好的，夜光能照一百步;中等的十步;下等的只照亮一间屋子。光照到的地方，没有虫蛇之毒。虫珠有七种颜色，多半是赤色，六条腿两只眼，在它的凹陷处，有铁鼻状的臼。海蚌珠有五种颜色，都有夜光，只能照出几尺。没有斑点的是上品，有斑点的是下品。五只海蚌珠，可以同月亮一起盈亏。蛇珠能吸引其他的珠子。所谓隋侯之珠，群珠来聚，说的便是此事。”

　　于是又有人问，蛇珠与鹤珠有什么不同。

　　杰公说：“让它们自己来表明吧。”

　　梁武帝让杰公记一下哪些是蛇珠，哪些是鹤珠。一斗多杂珠，散放在殿前。弄来大黄蛇十条，黑鹤十只，把它们布置在珠子中间。于是，鹤衔起一颗珠子鸣舞徘徊，蛇衔起一颗珠子盘曲宛转。群臣看了，没有不叹服的。梁武帝又把如意珠、骊龙珠、虫珠等各种珠子拿出来，光照的远近，都和杰公说的一样。

　　[据《梁四公记·震泽洞》改写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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